但街上的人沒有一個能夠看見結界內漂浮移動的審判官和戴青雲，即使他們兩人就跟在莫凝霜背後。

包括莫凝霜本人，也沒有意識到有人在跟蹤著她。

莫凝霜艱難的往前走著。

戴青雲猜不出她究竟要前往何處。

戴青雲註意到，莫凝霜身上並沒有她丈夫的斷掌。

戴青雲說：“奇怪……”

審判官問：“怎麽了？”

“之前，她每次以生靈狀態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，連衣裙的口袋裏都會放著一截男人的手掌，可她如今靈魂回歸了肉體以後，那個男人的手掌卻看不見了。”

審判官說：“那個男人的手掌，只是幻覺。”

“幻覺？”戴青雲很是吃驚，“你是說，莫凝霜成為生靈後，故意制造出一個手掌的幻覺嗎？目的是為了什麽，難道只是為了嚇唬嚇唬我？”

“不是的，當年丈夫的手掌被她砍了下來，然後在案發現場無緣無故的失蹤，你還記得吧。”

戴青雲用力點頭，“當然記得，這件事是案子中最大的疑點。”

審判官說：“警察認為是給動物叼走了，你覺得呢？”

戴青雲一邊前進，一邊做出猜想：“現場就只有兩個女人，一個是陸邱萍，一個是莫凝霜，我覺得，是她們二人之一把手掌藏了起來。”

“推理的很好，你越來越接近真相了。不愧是我選中的孩子，不笨嘛。”

戴青雲可高興不起來，被這個審判官“選中”，可並不代表是件好事。

戴青雲說：“究竟是給誰藏起來了呢？不太可能是莫凝霜，她被陸邱萍摁在浴缸裏，但陸邱萍被逮捕後，身上也並沒有收藏男人的斷掌，陸邱萍經過的地方，都沒有找到她丟棄斷掌的痕跡，斷掌簡直像一縷煙霧那樣消失了。”

審判官說：“就是因為這樣，莫凝霜心有愧疚，所以才在口袋裏幻化出斷掌的形象，想象著哪一天能夠遇見丈夫的亡靈，把斷掌還給他，其實莫凝霜不小心砍下了丈夫引以為豪的右手，內心是非常後悔的，她一直想要彌補，遺憾的是，她丈夫早就下地獄報道去了，是我親自在邊世界中把她丈夫打落到地獄裏去的，加上她已經給我打成了灰飛煙滅，莫凝霜再也沒有機會對自己丈夫表示抱歉了。”

戴青雲說：“你把一個鬼魂打的灰飛煙滅，還這麽的自豪？”

“莫凝霜是一個不識好歹的鬼魂，連我審判官都敢攻擊，有此下場，也是活該。”

戴青雲無力反駁，遇上蠻不講理的惡霸，還有什麽好說的？

戴青雲換了個話題：“我覺得莫凝霜在現場藏起丈夫斷掌的可能性也不大，斷掌到底哪裏去了？陸邱萍把莫凝霜溺水溺得昏迷後，自己便獨自出門，在高速路上失魂落魄的走了將近四個小時，但陸邱萍走過的地方，警方都沒有找到斷掌的痕跡……到底去哪裏了？”

戴青雲百思不得其解。

審判官微笑：“你啊，把人想的太簡單。我只能說，當年的警察，做事情太不專心了。竟然不檢查爐竈。”

“爐竈？爐竈有什麽好檢查的？”戴青雲問完，立即倒抽一口涼氣，“該不會……”

“你盡管說出來。”

“難道……陸邱萍……把死者賽萬君的斷手……放在平底鍋裏煎熟，吃掉了嗎？”

審判官賞識的看著他，“不錯，一句話道出了真相。”

戴青雲抱住腦袋，“真的？”

簡直太可怕了。

戴青雲問：“為什麽？”

審判官說：“當時陸邱萍和賽萬君正準備燭光晚餐，要度過一個美好的聖誕夜，但還未來得及吃上飯，妻子莫凝霜就闖進了屋子，殺了賽萬君。陸邱萍把莫凝霜摁在浴缸裏，令她昏迷後，陸邱萍回到了廚房洗手，忽然間，她回頭看到爐子上的牛排煎糊了，便把牛排倒進了垃圾桶。”

審判官說：“人這種生物，是很奇怪的，大腦有時候會出毛病，陸邱萍當時就產生了類似精神分裂的癥狀，不過是很短暫的一瞬間，她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準備晚飯的時刻，忘記了莫凝霜進來搞破壞的插曲，還覺得自己正在準備晚飯，等候著賽萬君過來做客。於是，陸邱萍蹲下去，撿起了掉在地上的‘牛排’，丟進平底鍋煎了起來……”

“那並不是牛排，是賽萬君的手，對吧？”

審判官點頭，“沒錯，但是，在陷入癔癥的陸邱萍眼中，那就是一塊牛排。‘牛排’出鍋後，陸邱萍持續在癔癥中無法抽離，她想象著賽萬君還活著，就坐在餐桌對面，等待著和她一起用餐，於是，陸邱萍便把‘牛排’裝盤，坐在餐桌邊，一刀一刀的把盤中的斷掌切碎，就著溫馨浪漫的燭光，以及賽萬君的幻象，她把手全吃了，連指骨都嚼碎，幹咽了下去。”

戴青雲聽得一陣反胃。

審判官說：“陸邱萍用餐結束後，才恢覆了清醒，發現自己把賽萬君的手吃掉了，她大受刺激，便像個瘋子一樣，在高速路上迷失了自己，不停地走，不停的流淚，她無法說出真相，因為一旦她講出來，世人都要唾棄她，會說她不僅是個狐貍精，還是個食人魔。警察當時疏忽大意，沒有把餐盤和平底鍋拿去化驗，否則他們一定會在上面找到人類的組織。那時候，誰也不會想到，有人會把死人的手煎熟來吃。”

戴青雲對陸邱萍又是同情，又是好奇，“後來陸邱萍被判防衛過當，等她七年後刑滿出獄，竟然就失蹤了，她究竟去了哪裏？”

審判官望著莫凝霜的背影，“這個女人，之所以千辛萬苦的要讓自己的生靈附回肉體上，就是為了前去和陸邱萍見面。”

戴青雲發現莫凝霜在一座建築物面前停了下來。

戴青雲擡頭一看，發現這裏正是青城最熱鬧的地方之一：菖蒲大仙廟。

香客們在臺階上絡繹不絕，兩旁擠滿了賣香燭的檔口。

莫凝霜努力的往臺階上走，一步步接近菖蒲大仙廟的入口。

戴青雲疑問：“陸邱萍在廟裏面？”

審判官點頭：“鬼魂是無法進入菖蒲大仙廟這麽神聖的地方的，不過，我是仙，你又給我的結界庇護著，我想菖蒲大仙的土地公是無法將我們拒之門外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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